周三八点的紫罗兰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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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她星期三小姐、八点钟小姐或是紫罗兰小姐。因为她总是在星期三晚上八点钟摁两下我的门铃,走进来将一株紫罗兰插在餐桌旁的花瓶里,代替干瘪枯萎的上周那一株——紫罗兰的花语是永恒的爱,这是她恶趣味式的幽默。

用她的话说,她喜欢并追求一种固定的仪式感——“哦天呐,八点钟先生,你应该先脱下袜子而不是解开皮带。”她也称我为星期三先生、八点钟先生或是紫罗兰先生,原因显而易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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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的,我们互相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。我知道她左起第三颗上牙齿是颗蛀牙。如果对着她的脖子吹气,她会不由自主地缩一下。她似乎不喜欢蕾丝内衣,因为我从没看她穿过。她的右脚脚心有一颗微微凸起的痣,我问过她走路会不会膈到,她笑出声了,头稍稍后仰陷进枕头里。“你以为我是豌豆公主吗先生?”

我知道这些,但我不知道紫罗兰小姐的真实姓名、具体年龄、家庭成员、工作……

哦,我还知道她很健康。在我们决定开始这段关系之前,她坚持拉着我去医院一起做了体检,那是我们为数不多的,在卧室以外的地方待在一起超过两个小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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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性事结束后,她习惯趴在我身上,脸侧着枕在我的胸口,我只能看到她散开的浅棕色头发。她这时候会说:“我爱你。”她的声音闷闷的,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胸膛上,我的心口上湿漉漉一片。我沉默了。然后她笑起来,撑起身子看我,发丝落在我的眼睛上:“你的心跳比两周前急促。”

是的,这是她坏心眼的小把戏,她喜欢一边说那种话一边听我的心跳,并且仔细比较这一次和上一次的细微不同。

“那只是因为你比两周前重了。”我这样回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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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时候我早上醒来,能看到八点钟小姐坐在卧室的软垫上,借着窗帘缝隙里的阳光随手翻着我的书,那本书上好像还有我随手的涂鸦,我记不太清了。金色细线一样的阳光映在书本上,也映在她的脸上、刚睡醒微卷的头发上、不着丝缕的身体上。

她的右耳廓被照得透亮,而且微微泛红,血液在里面流淌。她翻书时,上臂轻轻挤压胸部,让那花苞型的物体发生柔软的形变,等她把书页翻过来,形变又消失了。她听到我弄出的动静,转头对我说:“早上好啊。”

“早上好。”我也这样说,然后翻个身继续睡。实际上,更多时候我是闭着眼睛,听她跑去卫生间刷牙、洗澡、穿衣服,再将一切复原后离开,就像一滴被抹布从桌上擦去的水。

“我可不想和晚间性伴侣一起穿衣服、吃早餐、乘同一班电梯下楼然后去上班。”星期三小姐说,摊开双手吐吐舌头做了个夸张的表情,“那有种错乱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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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问过八点钟小姐她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结束这段关系,她说等那家花店的紫罗兰下架。

哈,她原话就是“那家花店”,完全没有留给我通过花店地址推测她行踪范围的可能性。而我最终也放弃了走进路过的花店,询问紫罗兰下架时间的想法。

那样比较破坏美感。

#标题是强行跟上之前的标题格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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